第1章 不爱孩子的母亲
我妈早就出轨了。
他不爱我爸，也不爱我们。
她爱那个男人，也爱她为那男人生的孩子。
没错，李升是她为那个男人生的孩子。
我突然很反胃，她明明知道我和李升是兄妹，还让我们相亲。
1
好不容易回家一趟，还没睡醒就被门铃声吵醒。
门口站着个年轻女人，还没等我开口。
对方洋洋得意：“我怀了你弟弟的孩子。”
这句话如同闷雷一般，把我从睡意中拉出来。
我弟没女朋友。
还没等我开口，甚至还没等我弟弟许云轩从房间出来证明一下。
我妈就从我身后窜了出来，亲昵地拉着那女人的手。
“诶呦，这可是我第一个孙子，快进来，楼道里冷别冻着。”
刚被屋外声音吵醒的弟弟一脸懵地看着我。
我把他拉到一边解释一番，问他认不认识陈璐？
他摇摇头，问我陈璐是谁？
我一抬下巴，让他看沙发上那个女人，他迅速清醒过来。
“姐，这一看就是骗子吧，我做没做过，我自己还不知道嘛。”
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，刚刚那女人可说了，那晚我弟弟喝醉了。
从小到大，我弟弟记忆力就好，但是喝醉了难免有些误差。
“姐，你要是不相信，那我就报警，反正我不怕。”他声音猛然升高。
一个陌生人，一个我弟弟，我当然是相信我弟弟的了。
正想去劝说我妈，就听见：“报什么警报警，这就是我孙子，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，这是我家，你们不想呆就滚出去。”
我妈看向我们的眼神带着嫌恶，转头看向陈璐眼神又变回慈爱。
我妈是铁了心想要这个孙子，关键是这也不是我弟的孩子啊。
见我妈态度强硬，根本不听我弟的解释，索性他也不说了，换了衣服回学校住了。
而我妈根本不拿陈璐当外人，又是倒水又是洗水果的。
这是我和我弟从小到大都没享受过的待遇。
难道我妈真是想孙子想疯了，平时也没见她怎么喜欢小孩子啊。
连小区里孩子玩闹声音大一点，她都要吐槽上一句“烦死了”。
平时我妈对我和我弟属于放养状态，也可以说是有点漠不关心。
甚至她连我对鸡蛋过敏都不知道。
所以我从卧室出来，看见她正亲昵地给陈璐剥鸡蛋皮时，还是心酸了一下。
哪有亲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呢？
还真有，我妈就是这样。
从小到大，我跟我妈根本不像母女，更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。
五岁之前，我住在乡下奶奶家，许云轩出生后我才被接回家里。
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重男轻女，还因此恨过许云轩一阵。
慢慢长大我才知道，她不是重男轻女，她只是谁都不爱而已。
许云轩刚出生时，我妈嫌他吵，把我俩丢进一个房间，关上门，她自己在外面追剧。
爸爸出差，她就只做自己的那份饭，或者点外卖。
不给许云轩喂奶，也不给我留饭吃。
还是邻居看不过去，让我去她家吃饭，还教我给许云轩冲奶粉，我俩才能活到现在的。
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，直到我爸爸回来。
他说我妈是生病了才这样。
只是这一病就病到了现在。
我记得有一次我生病特别严重，我爸在出差回不来。
我躺在床上，小小年纪的许云轩急得直哭。
而我妈看都没看我一眼，在客厅大吼许云轩，“哭什么哭，要死了是吧，要死赶紧死，别在这找我晦气。”
我一直以为她是天生的冷漠，对我和许云轩这样，对我爸也是。
许云轩小时候也很渴望母爱的，他牙牙学语走路磕磕绊绊时，也想要妈妈抱抱的。
只是他还没靠近，就被我妈一把推开。
我妈眼神中的厌恶，我至今难忘。
后来，许云轩再想靠近她时，我就提前把他抱走。
避免他受伤。
2
“璐璐，你多吃点，看你瘦的，多吃点给我孙子也补充点营养。”
餐桌上，陈璐面前的碗里都快堆成小山，我妈还在给她夹菜。
“谢谢阿姨，你快吃，不用给我夹了。”
陈璐长得倒是挺漂亮的，看着也是个机灵的小姑娘，看着不像是那种骗子。
我看着两人的互动，机械地咀嚼嘴里的食物，艰难地咽下肚子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总感觉自己嘴里的菜是苦的。
吃过饭，我妈带着她坐在沙发上，给她拿靠背垫在沙发上，让她靠着。
“舒服吗，还想吃什么吗，要吃什么告诉阿姨，可不能亏着嘴。”
虽然知道我妈是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，但我心还是抽痛一下。
“许云橙，吃完把碗收拾下去。”
她突然看向我，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。
我被她的态度转变吓了一跳。
按理说过了这么多年，我早应该对她死了心。
但还是有点期望，这点期望源自于我对母爱的渴望。
收拾完碗筷，回到房间，手机上有条未读信息。
是许云轩：“姐，你还在家呢？”
“嗯。”
随后他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进来。
“还不走等着人家赶你呢！”
“云轩，别这么说，她好歹是咱们妈妈。”
“许云橙，你长没长脑子啊，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，她有尽过一点点母亲的责任吗，你生病的时候她在哪，你念大学的时候她在哪！这次她说让你回去你就回去，你是不是傻。”
我下意识把手里拿离耳朵，听见那头有人叫他，才开口打断他，叫他去忙。
其实我和许云轩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。
许云轩因为小时候的事情，大学后就一直住校。
即便学校就在这个市，一学期也就回家住一次。
我毕业以后在外面租房子住，很久没回家了。
这次回来是我妈主动提起的。
我以为是她这么多年觉得亏欠我和许云轩，要开始弥补了。
然而还是我想多了。
她的病一直没好过。
3
我小时候爸爸一直忙于工作，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。
积劳成疾，在我大一那年，我爸爸倒在了工位上，此后便一直没醒过来。
而我妈在看见我爸尸体的那一刻，甚至有点解脱。
失去亲人的痛苦，让我那天产生了对母亲的依赖感。
然而葬礼那天，她消失了一整天。
葬礼都是我和许云轩在亲戚的帮助下完成的。
葬礼后，她就断了我和许云轩的生活费。
那时候我甚至怀疑我和许云轩不是她亲生的。
但亲子鉴定结果告诉我，我和许云轩的的确确是她的孩子。
还好上大学前我爸给了我一笔钱，不多，正好二十万。
许云轩高二时，我大学毕业，在外面租了房子，把他接出来了。
这么多年，我和许明轩只有在我爸忌日的时候回家住一晚。
这次回来住，许云轩就不同意，是我以为妈妈的态度有所转变为由，硬拉着他回来的。
其实我很心疼许云轩，想让他回来感受一下母爱的。
没想到最后事情弄成了这样。
我妈的态度确实有所转变，只不过不是对我和许云轩。
是对着一个毫不认识还有可能是骗子的陌生人。
4
“妈，我先走了。”
挂了电话，收拾好东西，我到客厅准备和我妈告别。
“诶，许云橙，你工作这么多年，身上肯定攒了点钱吧，给我拿五万，以后你侄子出生了，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。”
听见她叫我名字，我眼神亮了一下，随后慢慢暗了下去。
五万？
我工作了五年，前几年都是小职员，每个月三千。
除去租房子，每个月也就剩下一千块钱。
这两年我才升职，每个月工资一万来块。
但让我拿出五万，去养一个不认识的人，我还没那么傻。
而且我爸去世时，公司给了一笔补偿金，一直都在我妈那。
我和许云轩在我爸去世后，一分钱都没拿过她的。
“许云橙，我养你那么多年白养了？不会工作这么多年连五万块钱都拿不出来吧。”
小时候得不到母爱，我就觉得是我不够优秀，总想用门门功课考第一，来换她的一点关心。
所以在她说我连五万块钱都拿不出来时，我冲动了。
我甚至幻想着把五万块钱拿出来，她才能高看我一眼。
“走吧走吧，看你那一脸穷酸样，想你五万块钱也拿不出来，赶紧走，看见你就心烦。”
我心里抽抽的疼，不知道别人听见自己妈妈这么说自己会怎么想。
而我好像就是为了争这口气，把钱给她转过去了。
听见手机上钱到账的消息，她白愣我一眼，“走吧走吧。”
这件事我没敢和许云轩说，相对于我对母爱还有一丝幻想。
他早就对母爱失望，甚至有点恨我妈。
出门前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人。
我妈脸上的笑容是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的。
我晃了晃眼，想着那五万就当是给我妈的抚养费。
没想到，周一上班我陪客户逛家具市场时，正好碰见我妈带着陈璐在挑床垫。
她们俩有商有量的，看上去就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女俩。
我和客户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和他们擦肩而过。
我张张嘴那声“妈”还没叫出口，她拉着陈璐看也没看我走到一边看床上用品。
我扯了扯嘴角，客户见我不对劲，问我和她们认识？
我摇摇头，既然她不想认我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。
只是我没想到，当天下午我妈再次主动联系了我。
这是长这么大她为数不多的主动联系。
然而每次联系，我都十分期待，最后又狠狠失望。
5
这几年，除了这两次她主动打电话给我叫我回家。
还有一次就是，我大四那年，她打电话叫我去相亲。
大四那年我刚实习，一连几天白天黑夜忙工作。
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医院挂点滴。
睡眠不足，抵抗力下降，赶上了全国性大流感。
去医院前我已经低烧了两天，不想请假怕扣全勤，咬着牙坚持着。
最后在做工作汇报时晕倒，才被同事送来医院。
那时候，我无比渴望有个家人来关心我，哪怕只是问候一句也好。
所以当我满怀希望地接起妈妈的电话。
“妈……”
“你今天去一趟惜远咖啡店，下午三点，靠窗第二个座位，给你安排了个相亲。”
“妈……”
“行了，今天一定要去，我还有事，挂了。”
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生病了在医院，她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。
心里的苦涩在翻涌。
下午拔了针后，我还是去了。
我甚至不清楚，我大学还没毕业，她就这么急着要把我嫁出去吗？
也就是那个时候，我妈几乎天天给我打电话。
“许云橙你好好和人家相处，人家看上你是你的福气，好好和他交往，最好毕业前就结婚。”
每次电话里说的都是这些。
我在外面性子虽然不能说强势，但是也算是有主意。
只是从小渴望母爱，根本不敢反抗我妈。
她说啥是啥。
最后还是我弟弟阻止了我，拒绝了这场婚事。
那天闹的很凶，从前从不拿正眼瞧我和许云轩的妈妈，用狠毒的目光盯着许云轩，给了他一巴掌。
那之后许云轩和她的关系更不好了。
下班后，我就驱车回家，路上路过进口超市，买了最贵的进口补品。
拎着东西到家时，我把东西放在地上，腾出一只手敲门。
家里的锁在我爸去世后，她都换了，我和许云轩都没钥匙。
用她的话来说就是。
“家里留你们一间卧室就不错了。”
门开了。
“把东西放进地上就行，你走吧。”
所以我就是个免费劳动力。
我抿抿唇，看着陈璐从许云轩房间走出来。
心里顿时了然。
今天他们去买家具，原来是把许云轩的房间改成陈璐的房间了啊。
6
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着我。
无论我和许云轩做的多么好，多么优秀。
我妈还是不会看我们一眼，一点母爱都不会施舍给我们。
反倒还不如一个陌生人。
一位母亲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喜欢，她会喜欢自己孙子吗？
这个问题，自我回到我的出租房后，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。
回家后的几天，我妈总是有事没事找我拿钱。
这几天她和我说的话，比前二十年还要多。
一开始是几百，后来是几千。
积少成多，我给她也有个两三万。
这事还是被许云轩发现，我俩吵了一架。
也不应该说是吵架，是许云轩生气了。
我知道他为什么生气。
但我想那好歹是我们的母亲，爸爸去世了就她一个人。
不管她之前对我们做了什么，还是应该给她养老的。
不过，就在我和许云轩吵架的那天晚上，我收到了一条短信，是陌生号码。
短信是一张照片，我妈脸上挂着我从来没见过的幸福笑容，像个小姑娘似的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。
照片应该是很久之前拍的，有点模糊了。
看见照片时我愣在原地，浑身像是被泼了冷水一样。
我第一想法就是：不能让许云轩知道。
要不然他得多难过。
我握着手机的手心被汗浸湿。
不对，这只是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的。
随后又有一条新信息，上面是一个地址，祥新街4号楼3单元502。
第二天，下班后我按照地址找来。
这小区环境还不错，设施也很齐全。
可我的心坠入谷底。
我躲在一栋楼后面的躺椅上，看见我妈挽着一位男士的手臂向三单元走去。
令我更诧异的是！
